关于我

*文字锈迹斑斑,瑰丽至死*

何肆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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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tj*intj】影

 文前预警:极度我流entj视角看待极度我流intj,极度nifise,慎阅。


        那人讲起世界的边缘。

  那里有精致的荒诞:雄鹰携着它的女友[1]飞翔,而那柔软着缀满斑纹的身躯疏离地偎依在它优美的脖颈;饱满的月亮击碎结冰的湖面,金鱼在空中袅娜游动,金红色的灿烂尾鳍露骨地摇曳着挑逗[2]。

  他听完笑道:“我所爱的是那条不洁的窄河[3]。”

  盛满瑰丽暗影的、凝滞的河流。

  它从光华璀璨的人间滋生,流离在一切光芒不及之处,蔓延着拥吻无声的黑暗,然后奔向思维也难以企及的远方。

  那人听闻微微怔愣:“是的,那是一切河流与影子的原点。”

  壁炉里跃动着冬日的火焰,在屋内蒸腾起温暖的浅橘色。他身后那位安稳地陷进柔软的摇椅,沙弗莱石[4]色的双眼穿透他望向墙角大块的影区。

  于是雄狮借机审视他最中意的猎物。

  深沉的黑发、细密的眼睫和弧线优美的下颌,无不在肌肤上投下玫瑰色的暗影。

  然后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那人懒散地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单音节。

  玫瑰在玻璃罐中绽放时,会有这样的声音吗?[5]

  握紧,手心便淋漓滴落鲜美的血。那些伤口来自扁平的刺,于是也扁平而光滑。——只是在流血。古老的沙漏到今天也会一点一点漏下被仔细磨碎的、撒哈拉积淀许久的、全部玫瑰色的细沙,混着没被淘金者滤出的黄金,一点一点地漏下来。而他一整个温热鲜活的心脏也收敛不住那满蓄的血液,它们顺着血管奔腾驰骋,再一点一点从左手掌心流出来。他听到它们绵长而短暂的叹息,听到它们在缓慢凝结的途中私语。

  它们说:“自由,自由。”

  于是始作俑者又将手松开。

  “你在俯视。”那人由下而上看他。

  “只是你无法杀死我,更无法掌控我。”那优美地瘦削着的身形在火光里燃烧成玫瑰色的影,它冰冷而真实,成为他新的爱人,“随我来吧,我将引领你进入影区。”

  它半强迫性地擒住他的手腕,而他下意识地捎走了炉火。

  他新的爱人引他穿梭。浅处,他涉影而行;深处,炉火给予他足够的氧气。那巨大的无岸深海状的影[6]中跳跃着无数忽而鲜亮忽而暗淡的碎点,却仍沉重而稳定,像是秋风的叹息,荒诞派戏剧般压迫他的胸膛——那里是一颗心脏,同双眼平分了灵魂的重量。

  影竟是这样冷,他第一次知道。

  在溺亡前,他从容点燃了自己的心脏。

  这一瞬间,逼仄的影开始疯狂燃烧,在炽热的光和辉煌的火里沸腾,逸散,收缩,凝成一海血样鲜红的沼泽。它至贪至婪。

  无数漆黑的瘦臂从中抽发生出,意欲将他鲜丽的生命殓入这无边的棺椁。他新的爱人从前方折返,模糊面容上是和那人一样的悲哀:

  “你何必这样锋芒毕露地耀眼。

  “那些人正是死于他们的火焰。你知道的,沼泽是嗜光者。”这一片空旷的喑哑间唯一的声音来自他新的爱人,它从前方转身,从容走进沼泽。

  沼泽在他身前恭顺退让,直立如垒。[7]

  “只要你肯熄灭……就能和我一样出入自由。”他新的爱人淡漠道,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直至郁结成凝视他的深渊。——这听起来像是个邀请。

  马孔多还在下雨。[8]

  心还在烧。

  “‘你’可是说过的:悲剧才应有声有色地过。[9]”他朗然,沼面都因此惊骇荡开坚硬的回声。

  “不要失了悲剧的崇高和伟大。——我将上升。”

  有许多种燃烧永不熄灭,譬如圣母院倾颓的塔尖和卡夫卡撕碎的稿纸[10],又或者是丹柯的魂和圣诞的烛。但没有哪种的光和热比得过太阳,也没有人能擎众神弃下的豁口酒盏和破败大纛[11],正如没有人能吻光荣的手背,拥大地的内核。

  但有一种燃烧,比太阳更炽热,比酒盏和大纛更光鲜和不朽,骄傲到愚昧一触及就被熔融成鲜红。

  圣人下降[12],而他上升。

  最终连沼泽也被蒸干,腾作满目深玫瑰色的雾气。他新的爱人满身开满黄色的花[13],跌向前去拥抱他,然后被强光灼哑了嗓,被高热刺瞎了眼。它用口型缓慢拼出:

  “欢迎来到世界的边缘。”

  这里是一切河流与影子的原点。

  于是他新的爱人散进深玫瑰色的雾气。

  在他眼前,沼泽覆盖下的大地裸露出来,河道蜿蜒且狭窄[14],盛满了不洁却瑰丽的凝滞暗影。

  这时他又听到那人的声音,平静地从某处传来。

  “而我要你毁灭我。

  “也被我毁灭。[15]”

附:

[1]:德语语境中,鹰象征高傲,蛇象征智慧,且蛇为女性名词。

[2]:金鱼有“欲望”的象征义。

[3]:“确实,人是一条不洁的河。要能容纳不洁的河流而不致污浊,人必须是大海。”——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4]:Tiffany公司发现的一种清澈的亮绿色宝石,有一个很像中世纪诗人的名字:"Tsavorite"(沙弗莱),让人联想到文艺复兴时期那些画家笔下少女动人的绿色纱裙或是眼神忧郁的俊朗诗人。其实"沙弗莱"正是它发现地之名:沙弗国家公园,意为“随我来”。它被认为是珠宝市场里最具"狂野叛逆的浪漫主义气息"的宝石。(摘自百度百科,有删改)

[5]:引《小王子》典。

[6]:“生命的舞动比我之前加速的生活更为黑暗,我比我自身更巨大,转为黑暗如同无岸的深海”——罗伯特•邓肯《阿喀琉斯之歌》

[7]:“大水直立如垒,海中的深水凝结。”——《出埃及记》

[8]:出自《百年孤独》中赫里内勒多之口,是他和奥雷里亚诺作为马孔多孩子的孤独。“电报那头沉默了很久。 他说,别犯傻了,八月下雨很正常。 奥雷里亚诺话将出口时,也是有一丝犹豫的。”

[9]:即同系列《光》中提到的尼采所谓酒神精神——人生是幕悲剧,最大的悲剧就在于它的没有终极根据,但生命敢于承担自身的无意义而并不消沉衰落,这正是生命的骄傲。

[10]:卡夫卡临终前给好友勃罗德所留遗嘱:“凡是我遗物里的所有稿件,日记也好,手稿也好,别人和自己的信件也好,草稿也好,等等,毫无保留地、读也不必读地统统予以焚毁。”

[11]:军中大旗。

[12]:“我必须,像你一样,下降,正如我要下去见他们的那些世人所称为的没落。”——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3]:在《百年孤独》中,黄色象征着凶兆和灾难,死亡、衰败、孤独等都是由黄色意象引发的:黄花的出现,第一次出现在吉普赛人梅尔基亚德斯放假牙的水杯中。他死后复活,但当他放在水杯中的假牙长出黄色小花后不久,就与世长辞了。黄花第二次出现在何塞•阿尔卡迪奥•布恩迪亚去世时,作为马孔多小镇的开创者,当他停止呼吸时天上下起了黄花雨,下了整整一夜。黄花第三次出现是在乌尔苏拉死后,它从水泥地的裂缝中长出来,家境很快衰落。

[14]:“河流的源头深藏大地。”——谷川俊太郎《钻石就是雨滴》

[15]:“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且永远地扶持我。我渴望有人毁灭我,也被我毁灭。世间的情爱何其多,有人可以虚掷一生共同生活却不知道彼此的姓名。”——珍妮特·温特森《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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