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前预警：极度我流intj视角看待极度我流entj，极度nifise，慎阅。

       塔楼已经倾颓[1]，拉下了勾连其上的一海繁星。从群星缺位处趁虚而入的冷雨浇灭善后的熊熊烈火，但连一张残旧稿纸都没能留下。她是冰凉的妇人，双唇涂着苍白的口脂：“回到你所在的岸。回到那衰落的岸。[2]”——喑哑的声音里藏匿了母性的诱惑。

       他听这塞壬的低语却只是沉默，抬眼向满目疮痍的一片模糊混沌中极力眺望。

       然后他看见太阳。

       太阳，太阳。他将这平凡的单音节咀嚼得烂腻绵密，然后顿悟般去寻找——寻找什么呢？

       不知道。

       找不到。

       他摸自己的喉结，轻微的痒意和无端的悲哀顺着喉管攀延向上。他捂住嘴。他咳嗽。

       可惜没有蜿蜒描摹过掌纹的鲜红来证明。

       然后他更剧烈地咳，有什么冷峻的异物与软肉殊死搏斗。是钝重的疼。

       最后他终于将它咳出。它粘腻温热，同时坚硬冰凉。——他看到遮掩不住的夺目光华。

       单膝下跪，他在灼热的长河里将它洗净。拈起，这枚玫瑰色的什物57个切面都迸裂出逼人的耀眼。我流玉的血液赐予它艳丽的色泽，他静默地想。

       他重新站起，用食指与拇指限住它，然后将它对准太阳。

       那是无数人的太阳。

       那千万道无差别的金线被全数汇进小小一朵剔透，然后被染成和他血液一样的玫瑰色。他费力去吻阳光，吻到的却是稀稀落落的湿润。

       钻石不过是从云中落下的沉重雨滴。[3][4]

       他没有撑伞，任阳光从头顶淌下，润湿他的全身，再四处蔓延。他所站立的影区溢满流光。[5]

       他听到酒神的盛宴与悲剧碰杯[6]，延续到永远[7]。他觉得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8]：死亡是下沉的，死亡也是上升的。死亡是那喀索斯的自照[9]，是少年，肤色苍白，指尖停蝶。死会在冷峭坚硬的峡谷里很慢很慢地向前走，一直走进凝视着所有人的深渊[10]中去，鸢尾[11]摇晃着别在他发间。死会在深绿的死水间很慢很慢地吐字，模糊地诉说，然后黎明时的钟声[12]会很远很远地传来。

       他在光里窒息。

       他在光里呼吸。

       按住胸膛，那里是一颗重新跳跃的心脏，挣扎出周遭的束缚，再次犹疑却笃定地开始跃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终于有缘有故地活着[13]。再抬眼，他发现太阳是胶质的，它灼热的内核缓慢地流出，一直铺到他脚下。

       他看见有人身披光耀走来，在他身前咫尺站定。那人坚硬、骄傲、炽热，像是真正的太阳。但他的目光穿透虚幻的外壳，看到的却是一具坦率冷漠的苍白骨殖。他了然轻笑。

       那是他的太阳，鼓着折断的翅膀飞行[14]，漏洞百出，表里不一，恶劣嚣张。他想起小时做过的手影游戏，明明是热烈温柔的光，却能轻易勾勒出漆黑的豺狼与雄狮，黏稠地滴落，疼痛地腐蚀进他的骨髓。

       但那是他的太阳。[15]

       那是光。

       他放下钻石站起，右手垂在身侧，轻微动了动，似是想去伸手触碰太阳。——但他没有，但他不会：那只是光，只是“胜利”[16]，他只该追逐那永不衰朽的披满荣耀的光。

       只须越过这条河流。

       他听到身前那位说：“昨天的日历我看你还保留着，已替你撕去。[17]”

       于是他说：“我看见未来，但没有可以讲给你的故事。[18]”

附：

[1]：“我的灵魂会从人类磨难的状态中返回，从漫长的围困中，从平原之上，奋斗的同伴中，从燃烧的塔楼，荣誉和屈辱的行为中。”——罗伯特·邓肯《阿喀琉斯之歌》

[2]：“孩子般的男人，她说，回到你所在的岸。回到那衰落的岸。”——罗伯特·邓肯《阿喀琉斯之歌》

[3]：“我是闪电的宣告者，从云中落下的一滴沉重的雨点。”——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4]：“钻石就是雨滴。”——谷川俊太郎《钻石就是雨滴》

[5]：灵感来源于马尔克斯《流光似水》。

[6]：尼采所谓酒神精神——人生是幕悲剧，最大的悲剧就在于它的没有终极根据，但生命敢于承担自身的无意义而并不消沉衰落，这正是生命的骄傲。

[7]：“我从生下来就知道，人生只有现在，悲伤会延续到永远。”——谷川俊太郎《钻石就是雨滴》

[8]：“我觉得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谷川俊太郎《钻石就是雨滴》

[9]：那喀索斯爱上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郁郁而死后化作洋水仙。

[10]：尼采之深渊。

[11]：既有指引亡魂前往天国之意，又象征无望的爱恋。

[12]：指圣巴托洛缪大屠杀。

[13]：“人人都无缘无故地活着。”——谷川俊太郎《钻石就是雨滴》

[14]：出自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15]：“从我自身呈现，摇动最终的，来源于我的，太阳之光。”——罗伯特·邓肯《阿喀琉斯之歌》

[16]：私设entj欧美男体名“维克多”，意为“胜利”。

[17]：“受伤的昨天是日历的标记。”——谷川俊太郎《钻石就是雨滴》

[18]：“即使决不会忘记明天也照样来临，我没有可以讲给你的故事。”——谷川俊太郎《钻石就是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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